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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藍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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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藍芩

言木槿走進破屋中,打開扇子,輕輕一搖,揮去空氣中彌漫的死亡氣息。她擡頭一看,屋頂基本沒有了,墻倒了一塊,周圍一片頹敗,墻角已經有野草偷偷冒了出來。看樣子這房子的主人已經離開很久了,至於生還是死,那就不得知了。言木槿伸了一下懶腰,感覺自己有點犯困,恰好看到屋子東角有塊木板,她走過去坐在上面,靠著墻角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過來的時候,月已西沈。不知為何,突然沒了睡意。她從懷裏拿出了冷玉生送她的白玉,放在掌心中,用指腹輕輕揉搓著玉上的木槿花,手中的玉慢慢變暖。

新月又如眉,橫笛誰教月下吹。

她突然想到冷玉生月下教她吹笛的情景,眼角莫名地濕潤了。正當她想拿出笛子對月吹一曲時,一個女孩的哭喊聲劃破了拂曉前的寧靜。剛醞釀起來的情緒活生生憋了回去,她秉著閑事莫理的心態,又閉上了眼睛。

“阿爹,我求你了,我做什麽都可以···嗚嗚···”女孩的哭聲像鬼音一般,勾著言木槿的心魂。她心想,難道又有人要將自己的孩子煮來吃?她還記得聽商隊的人講過吃人的順序是先從女孩到妻子最後才到嫡長子,聽著心裏發怵,這種事還是少摻和,否則她這個外來人肯定首當其沖被剝皮拆骨,熬成肉湯。

但是女孩哭得實在太讓人心疼,言木槿小小的善意冒出了頭,糾結了一下,決定還是過去看看。她趁著夜色,順著哭喊聲接近,躲在一處破舊的房屋旁邊,往院子裏看去,只見一個小女孩跪著拉著一名成年男子,一直哭。

“哭什麽哭,要不是看在你還能換半鬥米的份上,早把你和隔壁的小花換來煮了吃。”那男人很不耐煩地推開了小女孩,他們這裏的人為了顯得不是那麽殘忍,都是換著孩子吃。畢竟吃飽肚子,孩子隨時還能再生,要是因為不敢吃自己孩子而導致自己餓死了,那就不值得了。再說,人家經常說,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肉,吃自己的肉也不算傷天害理。這裏的人都是這麽自我安慰的。

“爹爹,你就算把我吃了我也不要嫁給餘員外,他今年都80了,之前阿翠姐姐嫁過去沒兩天就死了,爹爹,我求求你···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那女孩跪著哭求著她的父親。

“養你也是浪費糧食,家裏已經快沒糧了,你弟弟還要吃呢。再說你嫁過去享福,要是萬一沒福氣也死了,還能夠我們吃上幾天···”言木槿心想,原來是還有點存糧的家庭,難怪這女孩子還能跪在這裏求她爹。但她實在不忍心聽下去了,正打算轉身離開時,突然聽到那女孩說:“爹爹,我死了,應該夠你和娘、弟弟吃幾天了。”言木槿聽到這,又轉過身子,趁著月色,看到那女孩拿著刀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你這···你這賠錢貨,快把刀放下···等下黃婆就要來拉你進城了,你死了,我拿什麽給她···”男子嚇得不敢靠近,他還指望他女兒換米吃。女孩正想把刀往自己身上插去的時候,言木槿用扇子打出了一個飛刀,把女孩的刀射偏了。言木槿被女孩子這種剛烈的性格吸引了,她就喜歡這種性格的女孩子,反正自己一個人上路也無聊,不如就找個伴。想到這,言木槿搖著扇子,從旁邊走了出來,說:“這麽烈性的娃子,我喜歡,我買下了。”那女孩一看言木槿粗眉絡腮胡的,嚇得往後退。

“不行,我答應賣給黃婆了。”男子被突然冒出來的言木槿嚇了一跳,一看是想買自己女兒的,說什麽也不同意。言木槿拿出一吊錢,說:“夠了嗎?”

“才一吊錢,都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半鬥米。”男子搖著頭就要去拉回女孩。

言木槿趕緊把女孩護到身後,說:“你女兒要是尋死了,你連一吊錢都沒有,賣還是不賣,我身上還有幾個大餅,都給你。”言木槿厲聲說道,氣勢嚇到了那個男子。言木槿說著還把身上僅有的幾塊大餅拿出來,在男子面前晃了晃,男子一看有吃的,口水都饞掉下來。

“賣賣賣···”男子眼睛粘在了大餅上面,吃了好久的糟糠,如今見到大餅,就像見到神仙美味一樣。言木槿斜睨了一眼那個男子,然後掰下半個餅給女孩,把剩下的大餅和一吊錢一起扔給那男子。沒想到中原物價居然漲的這麽離譜,她記得今年元宵下山的時候,兩文錢已經能吃大餐了,中原居然一吊錢還買不到半鬥米,難怪餓殍遍野。女孩本來也是不情願跟言木槿走,結果吃了半個大餅之後,屁顛屁顛跟在言木槿身後跑了,其實她是被言木槿那種氣勢鎮住,她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定可以保護自己。

言木槿把女孩帶回了破屋,借著光線,看著十二三歲的樣子,她用點水沾濕了布把女孩的臉擦幹凈,的確長得眉清目秀,難怪會有買家想要。不過看她一副難民的樣子,言木槿無法將她帶進縣城裏。

“你爹剛才說的黃婆,是專門買賣人口的嗎?”女孩點了點頭。言木槿心中旁算了一下,如果不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有可能再也走不了。

“你叫什麽名字?”言木槿問。

“我叫丫頭。”女孩看著言木槿,雖然長得很醜,但是感覺他好溫柔,比她爹好上百倍,不知道為什麽,她喜歡眼前的這個叔叔。

“嗯···”言木槿歪著頭想了一下說,“丫頭不好聽,我給你取個名字,就叫藍芩吧。”

“藍芩?”女孩一聽這名字,突然眼中帶笑的說:“真好聽,謝謝叔叔。”

“叔···”言木槿聽到女娃的稱呼,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然後笑著說:“以後叫我木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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